意大利“封国”后,五层宿舍楼只剩5个留学生,有人丢掉实习工作
口述者/作者:张雍南(上海外国语大学硕士生、特伦托大学交换生)
口述时间:3月15日
5天前,我接到学校的邮件,说宿舍楼的公共自习室、健身房、会议室都将关闭,只允许使用本楼层的公共厨房,禁止不同楼层之间相互串门。
当时,我和几个住在同一楼层的朋友正在厨房做午饭,有人宣读了这份邮件,一时间大家纷纷抱怨,认为这规定毫无意义。
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罗马尼亚同学问我: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”
我说,可能为了安全吧。
她摇了摇头反问:“什么安全?”
都走了,只剩下我们5个留学生
我交换求学的城市特伦托位于意大利最北部的特伦蒂诺大区,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,一个宁静而整洁的城市。
意大利疫情最开始爆发的地方是伦巴第大区和维内托大区,其首府分别是著名的米兰和威尼斯,后来逐渐蔓延到艾米利亚-罗马尼亚大区。这三个地区被列为疫区,用意大利的说法叫“红区”,目前意大利确诊的1.7万多病例中超七成都来自这三个大区。
特伦蒂诺与这三个大区接壤,所幸“人烟稀少”,疫情相对来说并不很严重,但也有200多例确诊病例,其中有100多例来自我学习的城市特伦托。
2月24日,本来应该是社会学院开学的日期,但学校由于疫情停课一周,3月2日恢复上课。
3月4日晚上,由于疫情扩散迅速,全国暂停教学活动,课程推迟到了3月16日。而眼下又延迟到了4月初才开学。
我住在市中心的宿舍楼,是前两年盖的,在火车站正后方,有火车驶过的时候整栋楼都跟着轻微地颤动。
这栋楼共有5层,大家彼此都熟悉。我们3楼住了大概20个人,除了我,还有一个西班牙人、一个阿根廷人和两个乌拉圭人,其他都是意大利学生。
从上周五开始,意大利的同学就陆续回家了,有些家长比较担心,直接开车来接。只剩下我们5个留学生。
走廊里和厨房门上到处都贴满了告示,提醒卫生防疫注意事项、减少出行聚会等。有一张告示上写着,公共厨房禁止超过7个人同时使用。
我的室友是一个美国姑娘,家住加利福尼亚南部的山区,她是第一个离开的。她走的那天说:“我不想在这儿被隔离。”
学校开始关闭,然后限制出行
我还记得有一天中午,那时候学校还没有关闭,我和一个朋友在公共厨房煮咖啡。
我说:“下午我不想去上课了”。她问:“为什么?”我没有回答。于是她惊讶地问:“不会是因为病毒吧?”
我笑了笑说:“不是,我只是懒得去上课。”她松了一口气。
那天一直在下雨,我有些希望雨水能把病毒洗刷干净。
直到周三晚上学校宣布停课前,所有人都还过着正常的生活。一开始觉得关闭博物馆和剧院难以接受,接下来是关闭学校,然后限制出行,再接着连宿舍楼内的公共设施都关闭了。
我和其他中国朋友总觉得还不够,总认为还应该再严格一点。我们对这种失常状态的容忍度早已被国内的疫情拉到了顶点,毕竟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失常的状态呢?
意大利宣布全境封锁后,我的同学开始担忧害怕,我反倒平静起来。我甚至开始学习意大利朋友的乐观精神:能怎么样呢?我们这么年轻,又死不了。
在河边遛狗的居民。图片来自Trentino日报
报酬丰厚的实习工作也取消了
意大利卫生部的官网,每晚6点左右会更新过去24小时的疫情数据。橙色表示确诊,黑色表示现存,绿色表示治愈,红色表示死亡,地图上的蓝色圆圈表示受感染的地区范围。
我和一个朋友本来计划2月底去罗马玩,也因为不断上升的数字取消了行程。2月26日,意大利确诊患者近150名。从那之后,疫情就再也抑制不住了。
到目前为止,我对新冠病毒的了解,仅仅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一串串数字。地图上的蓝圈每天都在增加,密密麻麻布满整个意大利。